第三十一章 简单-《大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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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走他。”严先生依旧言简意赅,“靠学问辩论。”

    话音落,外边有人疾步进来,气喘吁吁道:“诸位,王树在府学宫要当众六经辩论,能辩服与他,便俯首认输从此不踏入关中。”

    所谓大儒传道,当然要有真本事才能服众,王树自然知道长安府是关中学派门地,如此做是傲气也是羞辱,对他对长安府诸生都是你死我活。

    “好,我等便去,怕他如何!”周先生握拳说道。

    诸人皆点头附和。

    “那么谁先与他辩论?”周先生又问道。

    此言一出诸人无声,大家或者低头或者左顾右盼也有整理衣衫的。

    恼恨啊,这王树名头太大,大家先心生怯意了,周先生甩袖。

    “那就先去看看。”他道,“看看总是敢的吧。”

    ......

    ......

    事实证明关中人多豪气,敢看的人泱泱如山海,敢上台的人也接连不断,可谓长安府一大盛事,无数的人从各地赶来,长安府的诗书豪贵之家也都在府学宫前搭建歇脚的地方围观倾听。

    如此热闹柳家自然也不放过,虽然柳老太爷一次也没去听过,架子也要摆出来的,什么盛事也不能少了柳家的门面嘛。

    “那个王树一把年纪了,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竟然坚持了六天了,还安坐在高台上。”

    “昨日林举人被那老头气的都吐血了,被人抬下来的,听说在家披头散发不吃不喝,说无颜面对圣人,要进山修道去。”

    听到这里柳老太爷转着金球发出哈哈大笑,围着他讲述盛事的家丁们也都开心的笑起来,旁边站着的娇俏婢女们将捧着的盘子里的大钱哗啦扔给他们,顿时上下一片欢喜。

    “不过裴家什么的就这样傻看着那老头耀武扬威?”柳老太爷道,“不是自诩诗书之家,怎么也没人上去辩论一番?”

    “太爷,万一辩输了多没面子。”一个家丁笑道,“所以裴家请了不少文人儒士过来,将来赢了他们也有面子。”

    柳老太爷呸了声:“鸡贼!”又拍着肚子,“那到底能不能赢啊?”

    家丁们对视一眼,摇头道:“目前看来,悬了。”

    “这王树来的突然,咱们长安府附近的人都比不过他。”

    “其他地方的名士得到消息再赶过来最少也要半个月。”

    “这王树鸡贼的很,说只设坛十天,如今已经过去六天了。”

    “等过了十天他入驻社学,其他人再赶来与他辩论,就算赢了,也不可能将他赶走了。”

    柳老太爷撇嘴,道:“哪用那么麻烦,依我说赶走这老小子简单的很。”大手一挥,金球一碰,“趁夜将他麻袋一套绑住装上马车拉走扔的远远的就是了。”

    家丁们都赔笑,哪有那么简单啊。

    “太爷,太爷。”有家丁甩着袖子哒哒跑进来,顾不得扶正歪掉的帽子,急急道,“那王树又说新规则了,说不再辩论六经,看起来对大家太难了,决定简单一些,只论春秋。”

    柳老太爷哈的一声,道:“那这就简单了吧?”

    这还真不简单。

    正午的府学宫前鸦雀无声。

    春秋是每个读书人都要读的,多数人以此为科举本经,的确是最简单的,但....

    “这么简单,我反而不知道怎么辩了。”一个书生喃喃。

    那高台上传来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

    “如此再简单些,只论左氏春秋。”他道,同时又有笑声,“这应该不难了吧?”

    高台下依旧鸦雀无声.....这就更难了,这世上往往是越简单的越难啊,因为太简单了,直白又洞明,如何辩?心内反而忐忑慌乱。

    在一片安静中,有清亮的男声响起。

    “只论左氏春秋吗?我倒可以一试。”

    谁?

    高台下围观的诸人纷纷转头循声,见街道人群让开,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穿着青衫旧袍,像个读书人,他的身后背着一筐.....

    大约是被突然凝聚的视线吓到,筐里忽的发出哼哼的小猪叫声.....

    乐亭啊,大街上轰然嗡嗡声起。

    “你是哪位?”高台上王树沉声问道,他年长视力不好,有些看不清,但看四周的喧哗,应该是长安府的名人,既然是名人,怎么到现在才站出来。

    乐亭施礼,道:“小子乐亭,在社学读书。”

    学生啊,王树也不再眯眼看了,声音朗朗道:“你读了几年书了啊?”

    乐亭道:“小子在社学读书六年多了。”

    王树道:“可有进学?童生还是秀才?”

    不待乐亭回答,高台下再次嗡嗡声起,是唉声叹气,不少人都掩面又羞色,这个乐亭啊.....这是出风头的时候吗?而且你有风头可出吗?

    乐亭面无羞色,认真道:“没有。”

    王树哈哈笑了,道:“那你读的什么书啊。”

    问的此书当然非书。

    乐亭道:“小子鲁钝,六年只读了一本左传春秋。”

    答的书是此书。

    王树的笑声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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