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妄想-《病名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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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就在你们楼下。”

    她停顿片刻:“好晚了呀。”

    “下雪了。”他说,“今晚不是初雪么,我就想见你一面,马上就放你回去。”

    时念念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挂掉电话的最后是江妄嘱咐她穿件外套,外面冷。

    外面果然开始下雪了。

    大片的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花坛的灌木丛顶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天气倒不非常冷,大概是寝室楼背风的关系。

    老旧的基地宿舍楼走廊很窄,时念念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棉袄,紧着衣领,拿手机照着漆黑的楼梯往下走。

    她没看见外面有人,又拿手机照了照,也没看到人。

    紧接着,头发就被人从后轻轻拽了把:“这。”

    她蓦地转身。

    看见江妄。

    昏暗的感应灯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头顶还有未化完的雪,肩上也有。

    低垂的眼眸里拢着雪地反射的光,被长而不密的睫毛拢在里面,他弯了弯腰,张开双臂,保持着一个要抱而没抱住的姿态。

    他嗓音又沉又哑,询问道:“抱一下?”

    时念念向前一步,轻轻撞进他怀里。

    她还是别扭,双手僵硬的垂着,没有回抱住他。

    她觉得奇怪,偏了偏头,问:“你怎么了吗?”

    “没。”他抱的很紧,声音里藏着浓浓的倦怠,“就突然想见你。”

    话里藏着的情感太多,听在耳朵里都觉得烫。

    时念念便站着任他抱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棉袄里穿了件粉色的珊瑚绒睡衣,帽子还是兔耳朵样子的,长长的耷拉在背后,看上去非常乖,整个人都软化下来,想让人拽在怀里揉。

    他微烫的鼻息落在她颈间:“想玩雪吗?”

    时念念应了一声。

    他拽起她的睡衣帽子,兔耳朵垂在两边,真成了一只兔子,牵着她的手腕到外面花坛前。

    江妄弯腰捧起一抔雪,揉成一个雪球,放到时念念手心。

    她两只手交替的拿着雪球,好久没摸到雪了,她便笑了,眼眸亮晶晶的抬起来看着江妄:“好凉。”

    看起来挺兴奋的。

    江妄又捏了一个更大一点的雪球,将两个雪球拼在一起,做了一个简陋的小雪人,递给她。

    “喜欢吗?”

    “喜欢。”她答的很快。

    江妄对玩雪没什么兴趣,便坐在一边花坛前看着时念念蹲在地上玩雪。

    她玩了一会儿,才发觉江妄今天似乎不太对劲,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就是觉得他心情挺低落的。

    她抬眸问:“你不……开心吗?”

    他回的懒散:“开心啊。”

    时念念迟疑了一下,重新拾起那个小雪人,掸去台阶上的雪,坐到他旁边。

    静了一会儿。

    她卷起偏长的袖子,把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递过去,没头没尾的问:“你要吗?”

    “嗯?”江妄漫不经心看了眼,声音有点疲惫,“我要这个干嘛?我头发这么短。”

    “噢。”时念念手一顿,重新缩回来,把头绳再次圈进手腕。

    不说话了。

    又过一会儿,江妄直起身,问:“要送我的?”

    她极轻的点头。

    “不要。”他干脆道。

    时念念垂下头,还乖乖说了声“好”。

    有点低落。

    “不要这个。”江妄指尖勾进她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间,弹了一下,有点嫌弃的说,“这个一点儿都不好看。”

    “……”

    不要就不要嘛,还要说丑。

    江妄睨着她表情,笑了声。

    雪夜里,少年的笑声又沉又哑的漾开,像茫茫白雪上的一座灯塔,荡涤过心尖儿上,颤了颤。

    “你那个小兔子的呢?”他问。

    她愣了下,偏过头去:“什么?”

    “送我那个吧。”江妄说。

    时念念摸进棉袄口袋,摸出那一根粉色圈,上面还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小兔子,粉粉嫩嫩的,她迟疑问:“这个吗?”

    “嗯。”

    江妄从她手里拿过来,戴到自己手腕上。

    那样一双男人的手上,戴了这样一根头绳,看起来不伦不类,很搞笑。

    江妄看了会儿笑了,转了转手腕,问:“好看么。”

    时念念也笑,心里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看,嘴上笑着说:“不知道。”

    直到很久以后,每次初雪,时念念最先想起的,就是这天晚上寒冷的风、呼吸间呵出的白气,以及少年纵容又磁沉的笑,人声和天空都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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