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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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云点点头,正之又重地磕了一个头。

    “火寒蛊乃人间奇蛊,那个该死的主尊郎玄机身上有火寒母蛊,所以他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你。可你现在不一样了,你吃了九夏玉露丸和九夏还魂丹,你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那个该死的郎玄机,只要你够强大,他便无法操控你。杀了他,你的火寒蛊就无药自解,杀了他,你的火寒毒也无药自愈。从来一物降一物,你生来就是郎玄机的克星,你要相信自己。”

    雁云点点头,又磕了一个头。

    孙老怪哆嗦着从贴身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小物件,递给了雁云。雁云双手接过来,孙老怪的手热得像块火炭又像只干瘪的瘦鸡爪子,仿佛气血都被燃尽抽空了。

    “师弟,雁云不能带着奴隶的烙印活着,这是那枚玉扳指,那场大疫后还活着的满朝文武都应该记得,去求太后太子吧,我就这一个要求。”

    雁云的头磕在草地上,只觉得眼里酸涩异常。

    孙老怪已经进入弥留之际,他想起身,却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雁云向前跪行一步,将孙老怪抱在怀中,除了鹤雨,这是第一次,雁云出自本性,将人主动抱在怀中并无半点厌恶抗拒,孙老怪要不是濒死,一定会手舞足蹈起来,:“雁云,我想收你做个义子,给我摔盆捧灵,你……你可愿意?”

    “我愿意!”

    “盆要买城西那家棺材铺的,他家的盆摔的最响最碎。”孙老怪不放心地叮嘱道,梁国风俗,出殡时谁家的孝子贤孙盆摔的最响最碎,便也是代表最孝顺最心碎神伤,于死人大约也是极有面子的。

    “我知道。”

    “我所有的医书都送给王太医,整个太医院也就那个小子我看着还顺眼……”孙老怪的声音低了许多,大青驴似有所感,走过来,低下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孙老怪的手。

    “对了,还有你,咱哥俩好了这些年,我先走了,把你送给宇文恪,让他给你养老。雁云,你告诉那个臭小子,大青驴比较挑嘴,别给我喂瘦了。”孙老怪临死也不忘坑宇文恪一下。

    “不会瘦。”

    孙老怪嘱咐完,不再说话,只是下死劲地盯着舒飞扬,只是眼里的光彩就如旁边临熄的篝火一样,努力挣扎却已经是临秋末晚了。

    “皇天后土,师尊在上,我舒飞扬今日便收雁云为徒,只要他肯听师训,行正路,我必细心呵护,倾囊相授,爱如眼眸,不利用,不抛弃,若违此言,便如此树。”舒飞扬说完,挥手一掌,将身边一颗碗口粗小树拦腰劈断。

    “去……去磕头!”孙老怪声如蚊蚋。

    雁云将孙老怪靠树倚好,转身给舒飞扬磕了三个头,“师父!”一声师父,雁云就算完成了拜师仪式。

    孙老怪干瘪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这世上除了他孙老怪还有谁能在心脉已断的情况下又坚持活了这么久,他的事都交代的清晰明白,世间了无遗憾。如果他还有一分力气,也要为自己大声叫好,可是他现在没有力气了,篝火快要熄灭了,只略有一点黑红的火炭还在苟延残喘。

    “师父……师父!”孙老怪嗫喏着,眼底忽然闪出一点奇异的光彩,可是转眼间,灰飞烟灭,孙老怪死了,活着的时候痛痛快快,绝不吃半点亏,死的时候也是干干脆脆,不肯拖泥带水。

    有一滴滚烫的液体划过雁云的脸颊,悄悄滴入草丛,他的心痛的不能呼吸,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最早是娘,然后是红姐,再是孙老怪,又有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入草丛,一滴一滴,断断续续,无论怎样也忍不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眼泪,曾经无论受多重的伤,挨多狠的打,他都不会流泪,化朽阁对眼泪是零容忍,爱哭的孩子总是被最先淘汰,可是这一次,他的眼泪却是忍也忍不住。有一股恨意从内心的最深处升腾起来,他恨主尊,恨主尊,原来他从骨子里害怕主尊,可是现在这股恨意翻山倒海,压在他的心头,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主尊那里,主尊,他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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