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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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没有粮食来换取父亲,他亲眼看见他们把一碗大粪灌进父亲的肚子里。士兵们也饿,可是他们还有力气磋磨人,而他,姐姐,娘,奶奶都饿的连哭都没有力气。全家人仰着菜色的脸,木呆呆的看着。

    士兵临走砸碎了他们唯一的一口薄铁锅,他和娘还有姐姐费了一番力气才把爹爹放下来,可是爹爹放下来时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只有一肚子酱汤。

    铺着一层薄席的炕上,卧病的奶奶亲眼目睹儿子被非人对待,大瞪着双眼跟着走了。娘带着姐弟两个在院子里挖坑,娘蓬头垢面,不悲不哭,反而一直笑着说:“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有一个士兵忽然回来了,抱着干小瘦弱的姐姐,扔给娘和他半个干馍。姐姐只比他大两岁,他看见那个士兵从裤*裆里掏*出一根丑陋的物件,听到姐姐凄惨的哑着嗓子的破音,他忽然疯了。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捡起士兵扔在地上的长刀。

    他没想到士兵腰上还别了一把短匕首,娘替他挨了那下,娘也终于一了百了了。

    下雨了,旱了那么久,下雨了,院子里四具尸体,屋里两个等死的孩子。

    门开了,黑色的衣角飘了进来,外面那么大的雨,可是主尊的手干燥而温暖,手上还有一块带着些许体温的饼。他看着主尊,像是看从天而降的神。

    “你愿意跟随我吗?”神说。

    “我愿意!”瘦小卑微如蝼蚁,他伏在地上。

    “还不跟上?”主尊的声音,无思藏好白瓷瓶,握紧拳头。

    主尊是神,至少是他的神,他愿意拿自己的血肉供奉神,可是主尊的眼里却只有无欢。

    同时,太子在御书房坐卧难安。自从发现那块马蹄铁,太子一直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刚接到梁渝边境军报,梁渝交界处有盗匪出没,大渝派兵剿匪,却剿完不走,陈兵列阵,意有所图。

    虽然都是小股军队,奈何占领的那些山头都是高点,两国军队形成犬牙交错之势。这些军队都是从渝燕边境调往梁渝边境的,已经形成对梁边界增兵的事实。

    兵部已经吵翻了天,有人主张先发制人,把大渝撵回传统线,有人主张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镇守大渝边境的是长顺王世子萧彦鸿,而长顺王已经有了不臣之心。他们父子应该已经达成默契,正在等待时机。所以太子没有征求长顺王的意见,而长顺王也是三缄其口。

    北燕求娶三皇姐,可是母后已取中宇文恪。宇文恪是他的心腹之臣,比起燕润,他更希望三皇姐能嫁给宇文恪,因为宇文恪会给穗阳所有女人渴望的幸福。可是这其中要拿捏好尺度,否则就是驳了燕烈帝的脸面。西渝不安稳,北燕万不可再生差池。

    绑架三皇姐的黑衣面具人到底什么来历,不知为啥,太子有一种直觉,这个面具人一直针对的就是皇宫,或者更直白一点,他的目标就是自己。

    食锦楼刺客余党一直没有抓获,黑衣面具人跟那些刺客是否是一伙的,他们背后是否还有更强大的势力作祟。

    凉州大旱,赈灾钱粮拨出去,可他却听京兆尹旬无咎奏报,最近京城里灾民日益增多,是不是又出了贪墨之辈,朝廷应派督察使下去,派谁又是一个问题。朝廷门阀派系众多,牵一发动全身。户部尚书孙胖子这几天脸拉的老长。

    书案上摆着《九攻》,太子的手指轻轻抚过发黄的纸面,霹雳弹——那到底是怎样威力巨大的东西。如今朝廷财政虽未出现赤字,可年年可丁可卯,没有剩余。建造火*药司是必须马上着手去做的事情,可银子从哪里来。

    太傅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晟丰帝极喜奢靡,物必极美,饭必极精,一朝驾鹤,库帑近空。父皇虽勤俭治国,奈何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母后带着年幼的自己,斡旋于各方势力之中,到底有多艰难,如何敢轻易触动各门阀的利益。母后宠爱花阴,而花阴最喜攀比,她还真是皇爷爷嫡嫡亲的好孙女,太子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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